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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姐

日期:2019-03-22作者:妍妍人气:

范姐

算起来我和认识都十年了。

零三年我调入公司办公室后,听同事说食堂旁边有个理发室不错,便抽空去了一次。从那以后十年间我只有两次没有在那儿理发。零四年有一次,从德国出差回来,晚上到家,头发盖过耳际,果妈陪我在家附近找了一个理发店。理发师问我理什么样的发型,我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有表达清楚,结果理出来的发型让我想死的心都有。另外一次,仿佛是前年,听说的理发室搬迁了,待到头发太长非常不舒服了才去找了一个理发店。当我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起,便觉得不舒服,尤其洗头毛巾的气味真让人受不了,回家后和果妈念叨了好些天。

我自觉不是个挑剔的人,但在理发这事上,我就认定了,倒不在于价钱——这价钱也够便宜的,说出来可能没几个人相信:十年前三块钱,如今四块钱。在认识之前,我的发型犹豫不定,脑袋的型不好,也难为那些理发师了。第一次去那儿,问我理成什么样啊,我说就平头吧,剪短点就行,具体什么样我也说不出来。瞧瞧我脑袋,说你这脑袋顶比较突出,不如顶上剪得寸一点,周围稍微长一点,这样看起不不太突兀。我这十年来的发型就这样定下了。

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到公司的,应该不属于正式员工,似乎和一般的招聘工也有所不同。机场开始改扩建后,公司大楼和食堂据说很快也要被拆了,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纭。有一次我去理发,顺便问起理发室的事,我问会LIZHIGE.VIP不会随着公司其他部门一起搬到市区,淡淡地说:“谁知道呢?哪个来管我们这些哦”。听这样说,我也不便多问。

其实每次去理发我和都没有太多的话。一般都是提前电话预约,到了理发室后如果有人,便翻翻报纸稍微等一下,理完发便走。偶尔交流几句,说的也是很老旧的话,比如以前过年的情形,比如农村的生活,稍微时兴一点的话题就是中医养生什么的。和别人的话似乎也不多。前两年食堂有个女服务员,每次去我都听得到她的抱怨,这个不对那个不是,一说就停不下来,边理发边听着,不说对也不说不对。再之前还有一位更年轻的服务员,挺热心的女孩,常常和说些有趣的事,比如去参加云崖兔美食代言人比赛什么的,那样听着,不掺和。习惯的回应都是简短的几个字,或者是“嗯”这样的语气词,什么事到了她这儿都显得特清特淡,像明清的小品文。不知是不是性子好的缘故,我总见着很多人和她说话,不拘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。

这人很随和,时常有人用她这儿的电话,也见有人来她这儿打热水,总是客客气气。我以前一直觉得太过于客气会显得生分,可在那儿,突然觉得很柔和很亲近。这么多年我就见过生过一次气。那次是一位年轻人在称呼上不够礼貌,忍不住说了这个年轻人几句。被这么一说,那位随意的男子也不禁有些难堪,红着脸出去了。似乎对尊卑长幼这些很在意,那位男子出去了好久,还忍不住又说了几句。

我不习惯换发型,说她也不喜欢做别的,也只会理发、而且也就她会的这几种发型。我问这门手艺她学了多久,说:“三个月。这三个月主要就是练习推剪和拿梳子,练习到平、稳”。想起大学时我们给小于理发,几个人同上阵,左一剪刀右一推子,一头飘逸华丽的头发活生生被我们剪成了花菜头。的生活似乎也很简单,周一至周五上班,周末回家,不打麻将,整理整理家务,看看电视。一般周日就会到单位,“我要来收拾一下理发室,不收拾,人家看到邋里邋遢的”。的理发室很干净,白色的地砖,白色的墙壁,清清爽爽。每次给我修剪完后,都会先将地上的头发渣清扫掉,然后再给我洗头,到最后还要清扫一下地面。昨天洗头的时候,我拿着毛巾擦头,闻着毛巾的味道,想起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,后来我想就是“毛巾的味道”。

我差不过二十多天就要去那儿理一次发,每次去几乎都是安静的坐着,靠着椅背,眼睛微闭,然后就等的了,二十多分钟后再带着一头清爽走出理发室,其中有几次居然睡着了。

给小鱼的第三封信

范姐

昨天,带你去超市,你看见了迪加奥特曼变身器和手枪,总是缠着要买。我以没钱为理由一再搪塞,不想买给你,谁知,竟指着我手里的咖啡质问我:“没钱,拿什么买这个!”

“……”我竟语塞,天啦!你这个小不点,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,不再容易被谁谁糊弄。

不过,我总是觉得那个玩具实在太简单了,没多大意思,就由搪塞到断然拒绝。你这个小冤家,拽着我的衣襟,又哭又闹。还一个劲地提意见:“你光给妈妈买东西,就不给我买”。弄得我哭笑不得,总怕碰见熟人,抱着你逃离(励志哥 lizhige.vip)的样子一定很狼狈,可你依然我行我素,哭个没完。

终于,我还是屈服了,在另一个超市,你如愿以偿,破涕为笑。

哎!真拿你没办法。

2007年4月3日

给母亲派活

范姐

母亲八十挂零了,身板还硬朗,脚力不比我们差多少,登我家附近的烈士塔,上下一千多个石阶,一口气就走完了,也不见急促的喘息。上个月,我媳妇要她染了头发,她看着镜框里密匝匝的黑发,一脸婴儿的笑,羞涩、灿然。

父母一直都在县城生活,我们弟兄俩都在外讨生活,他们就成了十足的空巢老人。父亲体弱,一生不会做家务,照料父亲的事,都压在母亲肩上,什么时候吃稀的,什么时候理发、吃药,都不曾忘记过。有时候也唠唠叨叨,不顺气了,冲父亲吼几声,无外乎是些“老不死”、“磨死人”的“狠话”。父亲少语,知道母亲的难处,向来不做回敬的事。

去年,父亲走了。母亲并无多大悲痛,还似乎有了一份少有的轻松。我们知道这只是走出困顿后的一时解脱,时日一长,难免不记起往日的相濡以沫,落寞总会是有的。

我要她跟我们一起过,她拒绝了,很干脆,“不担心我,我还力量,能吃能喝,能走能睡,不要你们操心。有空打个电话就行了。”

不担心不可能。一日,我们回去看她,她依然是笑,说大女婿给她卖了肉,外励志哥 Https://WWW.lizhige.VIP孙给了钱,谁又死了。但她的笑声中,有瞒不住的沧桑,家长里短里,有遮不住的落寞。经不住我们的劝,来到了我们身边。

她不看电视,又不识字,时间不好消磨,她嫌睡觉的环境太逼人、太安静,做梦都不热闹。她时不时站在客厅的窗户前,看着江水发呆,闷慌了,跑到厨房把钢精锅擦得铮铮亮......一双手总是闲不下来。

一日,我对母亲说,“姆妈,我好想吃你做的菜啊。”

母亲来劲了,“好,好,好。明天你买菜,我来做。”

我一进门,见母亲系着围裙,戴着袖套,一把接过菜就忙活开了。母亲厨艺高、讲卫生是出了名的,吃过一些佳肴的我,只要念起儿时母亲所做的吃食,都会满口生津。

母亲的刀工好,藕片切得薄刷刷的,厚薄似乎不差毫厘,杀鸡剖鱼,少有滞留。就连不好拾掇的鳝鱼,在她手上都是服服帖帖。左手大拇指掐着鱼头,刀尖由鱼鳃处一溜划下,再将刀后尖扎进鱼头骨,右拇指按着挑起的鱼骨,用力一拉,鱼骨鱼肉两清......

能力被尊重,优势被发挥,母亲的表现欲越来越强,牛肉要顺着纹路切,煎鱼要滚锅油,象师傅教徒弟一样,一二三四地不厌其烦。媳妇见了她的欢畅,奉承开了:“妈,您恁能干,我们享福啊!”

“享个么鬼福哦,是你们的负担啊。”母亲锅盖一揭,“走开,走开,小心油烫到你了。”

饭桌上,母亲有了少有的兴奋,一会问咸不咸,一会问辣不辣。媳妇说,“咸一点好,汗流多了,要补充盐分。辣,还能活络气血。”

母亲分不清语不由衷的恭维,见媳妇奉承,也顺着竿子往上爬:“农村的活路重,累得汗象泼水,不多吃盐,骨头都散架了。”

吃完饭,母亲抢着洗碗,不一会就收拾停当。母亲走出厨房,把解开的围裙一抖,“明天还是我做,保证你们吃的舒舒服服。”

见她一脸的满足,还有几分得意,媳妇朝我坏笑,贴着我的耳朵,又做了一回哲学家:“人的存在价值的被认可和被尊重,是多么神奇的事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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